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代孕妈妈:“我没见过他,可我很想他”

2024-05-01 00:28作者:admin

所谓瓜之大,一口吃不下。

郑爽和张恒的代孕事件已经发酵一段时间了,有人怒骂,有人嬉笑,有人义正言辞,有人狂蹭热度。对这件事的对错,我不想评判,作为外人,我们可能无法得知所有真相,所以很可能没法正确判断。

反转再反转的事,这些年见的够多了。

在中国,代孕并不合法。所以很多不孕不育的夫妻、同性恋伴侣、明星搭档会选择代孕。当然,像郑爽这样的有钱人,会跑到美国一些代孕合法的州,完成自己生孩子身材不走样的"梦想"。

但大多数普通人,还是会苦苦寻找"性价比高"的选项。

而印度,就是他们的圣地。

而印度一向以世界代孕中心著称,曾几何时,无数来自全世界的不孕不育夫妻都来到印度,租个子宫,为自己生孩子。

前些年,印度南部城市金奈异军突起,一跃成为印度最大的代孕中心,坐拥十几家能操作代孕流程的医院,同时拥有150余名代孕女性。

绝大多数代孕妈妈都是穷苦人出身,为了赚那么一点生活费,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健康。

通常情况下,这种交易是纯商业化的,不会掺杂任何感情,代孕妈妈对代孕宝宝是否难以割舍,代孕宝宝对代孕妈妈是否存在某种天然的依恋,没人在乎,也没人提起。

但这次,三位代孕妈妈勇敢地向媒体坦白了自己,她们向我们谈起了面对一个在自己身体里待了九个月的生命,她们也会有感情,当那根代表母与子之间血脉相通的脐带被剪断时,她们也会感到痛苦。

苏马蒂,38岁,四个孩子的母亲

我住在金奈附近的一个贫民窟,家里很穷。丈夫是个摩的司机,每个月差不多能赚8000卢比(约709元人民币),我在皮包厂打零工,每个月能赚6000卢比(约532元)。

七年前,家里的经济状况遇到困难,因为我们借的钱要到期了,之前为了给孩子们交学费,我们借了10万卢比(约8856元),现在债主逼上门来,我们必须马上还掉。

可是就凭我们的收入,根本还不起这么多钱,看着丈夫整天愁眉不展,茶饭不思,我也很痛苦,想早点想办法把钱还了。

就在这时候,我正好遇到一个在代孕诊所工作的男人。他告诉我,只要我去做代孕妈妈,就能赚20万卢比。

虽然我没有立即答应,但我确实心动了。20万卢比,不但能把债还了,还能给孩子们换一身干净的衣服,把丈夫的摩托车修好,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剩下一点钱存起来。

后来我打听了一下,我们那的贫民窟也有两个妇女做过代孕,确实赚了钱。想到这儿,我就给那个男人打了电话。

我是这么想的,我有四个孩子,要是能帮别人生一个,也算是做好事,何况自己也有钱赚。

如果我的女儿不能生育,那得多痛苦啊,所以我想帮他们。

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,做手术,怀孕,生子

但从始至终,我都没见过那对让我代孕的小夫妻,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。

孩子一出生,我的麻醉劲儿还没过,宝宝就被医生抱走了,我一眼都没看到。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黑人还是白人,是印度人还是外国人。

我,我连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知道

等我从麻醉中醒过来,我问丈夫的第一句话就是,"你看见孩子了吗?是男孩还是女孩?"

他说,我没看见。

我又去问医生,但她没理我。

她说,你只是个代孕母亲,这些问题不是你该问的。

但我想了解那个孩子,我想知道ta在哪儿,我想知道ta在干什么。

尽管我没见过ta,可我很想ta。

生下那个注定不属于我的孩子后,我有三个月的时间都无法入睡。我想那个孩子,想念那个在我肚子里轻轻拍打的小淘气,有时候会想到头痛欲裂,但又没有任何办法,只能吃药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
11月4号,是那个孩子的生日。我每年都在家里给ta过生日,买蛋糕,摆蜡烛,我觉得ta就是我的孩子,所以哥哥姐姐有什么,ta就要有。

这些年来,我从来不吃早饭。但我会做饭团,给我的家人和邻居吃。

有时候,我会去寺庙,为那个孩子祈祷,祝ta健康,长寿。

那个孩子和我的其他孩子长得像吗?我总是忍不住这么想,尽管我知道ta和我没有任何关系,但我还很想见ta一面。

我愿意付出一切,就见一面。

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骨肉,但我知道,如果我见到ta,就再也不会把ta送走。

我希望ta能幸福,无论ta在哪儿。

我们一家人会经常谈起这个孩子,我们给ta取名叫帕帕。有时候我会想,也许ta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会更开心。

但随即我会醒悟过来,我们家这么穷,连基本的生活都很难保证,ta留在我们家,怎么会幸福呢?

切拉潘,34岁,2个孩子的母亲

我在一家小商店干活,每天的收入是150卢比(约13元)。我丈夫是个油漆工,平时给别人家里涂油漆,有活儿的时候,每天能赚500卢比(约44元)。我有两个孩子,一个男孩,11岁,一个女孩,10岁。

七年前,我们家遇到了很大的困难。我丈夫生了一场大病,他干不了活,我要照顾他,也没有干活,所以只能去借钱维持生活。朋友、亲戚、邻居,我们借了个遍,一共欠了15万卢比(约13291元)。一部分用来生活,一部分用来治病,但大多数,都付了房租。

机缘巧合之下,我了解到了代孕,感觉这是拯救我们家庭的一次机会。

所以我告诉丈夫,没办法了,听说代孕可以赚20万卢比,我去给别人代孕吧。

但他立即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,欲言又止,然后问我,你要跟别的男人去生孩子吗?

当然不是。

我跟他解释了整个代孕流程后,他明白了,代孕不需要接触对方夫妻,他这才同意。

怀孕后,代理机构把我安排到一个旅行社,有专人送吃送喝,但每个月只能见家人一次。那段时间,对我来说真的很难熬。

代孕机构警告我,无论家里发生什么事,我都不允许回家,否则酬金取消。很幸运,我怀孕期间,家里没发生什么大事。

当时我儿子才四岁,丈夫带他来看我的时候,他问我,妈妈,你是不是要生小孩了。我告诉他,妈妈生病了,所以肚子才肿的那么大,只能去医院看病。

儿子信了,但如果是我的女儿,她就会问很多问题,不会轻易被我骗到。她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孩子,但还好,当时她还只有三岁,理解不了那么多。

我从来没有见过肚子里的孩子。

我曾经求医生,让我看看ta,哪怕一眼也行。

但医生拒绝了,"不行,你会有负罪感的。"

生下孩子后的头一个月,我每天都在哭。但丈夫不断提醒我,那不是我们的孩子,那是属于别人的,我们是为了钱才怀的ta"。

我当然知道那是别人的孩子,而我只是一个子宫,仅此而已。但我怀了ta九个月,要说没感情,那是自欺欺人。我想认识一下ta的父母,我不需要见孩子,只要远远地看ta一眼就好。可惜,没人会给我这样的机会。

拿着代孕赚来的钱,我们还了债,还长租了一间房子。但七年过去了,明年租约就到期了,我们没钱交房租。

我在想,要不再做一次代孕妈妈吧。

当然,我的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,我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骗他们,所以这次,我会告诉他们,妈妈怀的是我们家的孩子。

但这个孩子注定在出生后被带走,到时候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?

只能到时候再说了。

拉克希米,30岁,三个男孩的母亲

我在一家工厂干活,每月工资3500卢比(约310元),丈夫是个人力车夫,每个月能赚5000卢比(约443元)。

2008年,丈夫跟我大吵一架后,离开了家。

可我一个女人,根本养不活三个儿子。

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。之前家里没钱的时候,我给生育机构捐过卵子,所以这次我想再去捐一次,赚点钱,给孩子们买吃的。但那次,医生问我,想不想做代孕妈妈。

了解了什么是代孕后,我就同意了,毕竟那是一大笔钱,是我不吃不喝四五年才能赚到的钱,是我们一家人桌上的饭,是孩子们的学费。

但我母亲和婆婆都不信我,他们以为我在外面找了别的男人,所以整个孕期,她们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。

跟所有的代孕妈妈一样,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个孩子。

我想,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。如果我看到ta,又把ta抛弃掉,我会感到深深的负罪感。

但真的很难,我感受过宝宝在我肚子里挥舞小手小脚的动作,我对ta有感情,可我连ta的脸都没有见过,我肚子里的宝宝就那样凭空消失了。

那之后两三年,我的心情都很低落,体重也下降了很多。

但现在我不想见ta了,我们在家里也不会提起这件事。后来我丈夫回了家,想安慰我,但我也不让他说,因为我知道,那是别人的孩子。

代孕妈妈:“我没见过他,可我很想他”

也许我已经跟自己和解了。

2002年,印度政府将商业代孕合法化,每年代孕产业规模换算成人民币大概在每年28亿,80%以上的客户来自国外。

许多代孕诊所要求代孕妈妈一直留在指定的集体宿舍内,从胚胎移植到孩子交给客户,大概一年左右。理由是:

①代孕妈妈继续和伴侣发生关系,可能将疾病传染给胎儿,或者怀上伴侣的孩子;②代孕妈妈原本的环境与伙食较差,可能危害胎儿健康。

在印度,代孕妈妈几乎没什么关于代孕过程和孩子的权利。她们需要事先签合同,放弃对孩子的一切权利,需要放弃对自身的医疗决策权(默认的潜规则是,假如有意外状况,优先救治胎儿,而不是代孕妈妈优先),流产拿不到钱(哪怕是因为胚胎放多了要减胎而引发的流产),生下的孩子"不合格"拿不到钱或者只能拿到一小部分钱,而且还拿不到合同的副本。

不仅如此,在整个代孕过程里,临床记录、医疗账单、出生证明……几乎都是以假名或者客户名字登记的。代孕妈妈的名字,只出现她拿不到副本的代孕合同里。

假如发生纠纷,没有合同、缺乏证据,代孕妈妈很难提起法律诉讼。即使想诉讼,财力和家庭也很可能不支持她,再说,她也基本不可能赢。

在沸沸扬扬的反对声浪下,2015年,印度立法禁止商业代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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